第二天，所有人收拾好行李，最后一次集合、列队，登上大巴。
    教官们送到车下，不舍地挥着手。
    同学们趴在车窗上，眼泪都流出来了，冯斌也低头，捂了一把眼睛。大巴在教官们的目送下缓缓开出军营，六连二班大声说：“斌哥！来春城找我们啊！”
    冯斌用力挥着手，用力憋着泪。
    大巴依次开出那道铁门。
    许多人头钻出车窗，对门口的卫兵说：“兵哥哥！再见了！”
    两个黑漆漆的卫兵也对他们挥了挥手，终于送走了这批熊孩子！
    他们依然黑漆漆的看不出表情。
    冯斌回到宿舍，620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不禁微笑。
    昨晚看出林妹妹并不想答应那个男生，又不知如何拒绝，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林妹妹用一首军旅歌把小情小爱直接升华到战友之情。格局大多了！
    而且她声音柔婉清甜，唱得比那个男生好多了，在唱歌这方面，那个男生装逼失败，当林妹妹带动整个山坡大合唱后，他们就不好意思地走了。
    不是第一次带军训，但这一次的六连二班多么有意思呀！
    姜凌也没想到这一次军训，被自己改变了这么多。除了校花变成林秋语，林妹妹也出名了。这是在新生中。回到学校，想必很快也会扬名的。
    大巴上的男生女生都不时偷偷看她，她昨晚星空下一首甜甜的歌，就是众星捧月那抹月光。
    校园风云人物，才貌双全林妹妹！她其实一直是这样的吧？卿清荷有些不自在，看着窗外，留给偷看的人优美的侧脸。
    不过在大专当个校园风云人物又怎么样呢？她本该前程似锦！
    姜凌坐在她旁边，“你从哪里学的唱歌？”
    “爸爸教的，收音机和电视里学的。”
    姜凌也想起她英语作文里写过，“你爸爸很会唱歌？”
    “对啊！我爸很会唱歌，小时候给我唱摇篮曲。我会说话了，一听到声音就在地里追着他，爸爸爸爸，你吹什么歌呀？他吹吹吹儿唱歌你知道吧？”
    “吹吹吹儿？”
    “吹口哨。”
    姜凌扬起嘴角，迷死人的山城儿化音！
    “然后他就一句一句教我。”
    “你以前当众表演过吗？”
    “嗯……元旦晚会。”
    果然，她从来都不默默无闻，只是自己不了解而已。
    “难怪这么能歌善舞，表演经验很丰富啊！”
    卿清荷摇摇头，“也不丰富，表演的衣服要自己买……”
    姜凌抚抚她的手，又放开。
    卿清荷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不用安慰我，我也不喜欢当焦点，每次都是被逼得没法了。”
    姜凌好笑，听听！人话吗？每次被逼，只好浅浅发一下光，是吗？看来有人逼，她才会光芒四放！
    她有才华，她需要更大的舞台！
    农村的人，觉得考个大学就很好了，估计她身边也没什么人能给她正确的建议。但姜凌觉得有必要让她重新考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到学校下车后，姜凌说：“一会儿去吃火锅。”
    “不想吃火锅。”
    “那串串香？就在对面。”
    “不想吃。”
    “那在食堂等我。”
    “嗯。”
    在食堂吃过晚饭，卿清荷把两人的碗拿上去洗了，姜凌等她下楼，把牛奶递给她，绕着学校散步。
    绕学校一圈半个多小时，但姜凌没有绕圈子，他想了好几天了。
    “卿卿，才开学一个多月，你现在回去复读还来得及，高中知识也没忘，高中老师都喜欢你，你现在回原高中直接进毕业班，应该没有问题。明年高考你也才十七岁。”
    卿清荷一怔，转头看看他，又抬头看看梧桐树间飘散的云朵，“我不想复读。”
    “以后社会越来越看重学历，专科跟重本，差距很大的。哪怕你以后继续读书，第一学历都是……我这么说吧，现在你可能感觉不到，但以后，第一学历是专科，就是你永远的污点。”
    卿清荷停下来，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哪里污了？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姜凌笑道：“是啊！我们只是学习不好，又没做坏事。但是你学习好啊，你就不应该来这里，应该去更好的学校。”
    “我不去。”
    “你不用担心，哥说管你三年，你回去复读，我也管你，学费生活费我出，你好好学习就是了。很多人上了大学又退学回去复读的。”
    卿清荷低着头默默走着，全身都在抗拒。
    姜凌赶上她，低头看着她沉郁的脸色，刚想说点什么，卿清荷扬起头看着他，“高中老师劝过我复读，我爸妈也问我要不要复读，但我不喜欢山城，雾蒙蒙的，让人的心也雾蒙蒙的。我喜欢春城。”
    “你可以考云大啊！你就是高考前生病没发挥好，而且那也不是病，如果当时那个医生像对面医学院的医生一样，检查出原因，好好引导你，你就不用住院也不用回家休养，高考就能正常发挥。回去好好补下数学，你的成绩考云大没问题。明年九月，哥去接你。”
    卿清荷摇摇头，“我不喜欢高三，我讨厌数学！”说到讨厌数学，她眉毛囧成八字。
    姜凌揉额，好犟啊！理解数学比她眉毛多一分的才女对数学的厌恶。如果她数学能达到正常分数，985、211都可以冲一下。但一年把数学提起来不太可能，不过能考一般的一本也比大专好多了！
    又认真劝导：“我觉得，你有机会上更好的学校，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说提多少分，哪怕正常发挥，也能考个更好的学校。你来这里，真的很可惜。”
    “不可惜啊！我遇到了你啊！”卿清荷扭头看他一眼，有些调皮。
    姜凌现在不会把她的话乱想，她就是天真！事实上上辈子遇到也等于没遇到。
    “你去云大，或者其他城市，我一样会去找你的。”
    “姜凌哥，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想回去。”她嘴唇忽然发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姜凌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颤抖的肩膀，“当然，还是你自己决定，我只是给你建议。”
    卿清荷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抬起头，“你看，春城天气多好！春大也很美，学习很轻松，我有许多时间看我喜欢的书。这里很少下雨，不像山城一下几天半个月，这里即使下雨，你也知道它很快会停。”
    姜凌看着她，默念：身体最重要！身体最重要！比起身体来，成绩算什么！学历算什么！
    “好吧，你开心就好，健康就好，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嗯！”卿清荷高兴地点点头。
    姜凌望着被阳光照得如银子般闪亮的白云，现在还感受不到学历歧视，但未来会越来越严重。
    不过呢，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她既然决定不回去，那他就让她开开心心，不为前途和未来担忧就好了。喜欢看书，看一辈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