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你找谁？”
    接起电话，冯启明压低嗓音，以便让自己的话语更沧桑些。
    “您好！请问您是燧人的冯总吗？”
    很快，对面的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是我！”
    “冯总您好！我们这里是华夏游戏正版联盟，想邀请贵公司加入！”
    没等冯启明询问这个“正版联盟”到底是什么东西，对面女声便继续道：
    “我们正版联盟致力于净化社会行业风气，打击盗版不良游戏产业，由贵族汪洋、骑士网等游戏门户网站牵头，数十家游戏公司共同建立的行业协会。”
    “我们正版联盟不仅有成熟老练的法务部门，可以帮助成员解决盗版问题，还与各大门户网站有着深入合作，可以协助成员公关，第一时间澄清各类谣言。”
    “同时，我们联盟还能为成员在各大游戏门户网站上争取最佳的广告位，并给予最优惠的折扣！”
    冯启明冷笑一声心道：
    “果然是一群来收保护费的盗版商！”
    在前世冯启明倒是听前辈提起过，不过了解的并不多，毕竟那是国产单机游戏几乎死绝的年代。
    没想到穿越之后，竟然直接碰上了。
    “那么加入联盟的代价是什么呢？”
    也许是没注意冯启明的阴阳怪气，对面甜美的女声回答道：
    “首次加入华夏游戏正版联盟，需要一次性缴纳100万元入会费，联盟则会提供价值200万的广告福利。此外，每年还需缴纳10万……”
    听到这里，冯启明果断挂断电话。
    “好家伙！开口便是100万！”
    要知道现在是2009年，帝都房价才1万多，开口就是帝都一套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至于对方提供的所谓200万广告福利，那更是忽悠人的把戏。
    广告服务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虚的。
    随便弄个弹窗，人家说价值十万就是十万，说价值百万就是百万。
    根本没法论证。
    另一边，临安市的一栋写字楼内。
    一名身穿黑色职业装的俏丽女人，敲响了一间房门。
    “进！”
    房间内，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房门被女人推开，露出了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正式的黑西装，正襟危坐在老板椅上，浓密厚重且油腻的头发与金丝边眼镜，为这张如瘦猴般的脸庞，与一双小眼睛，增添了些许沉稳。
    “钱会长！燧人公司拒绝了联盟的邀请！”
    “我知道了！”
    被称作钱会长的中年男人果掏出手机，发语音道：
    “小吴！你们继续！不用客气！”
    这钱会长的命令简单而又直接，并没有留下任何“水军”“抹黑”等直接证据。
    “王助理，还有其他事吗？难道你又想了？”
    见这位俏丽女人没有立刻离开，钱会长满脸贱笑，小眼睛更是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摆动。
    “会长……你们咱们做的……不会引来……”
    “没事！临安可是经济发达地区，那是敞开怀抱，欢迎民营企业家来建设经济的！”
    “上次隔壁的那家金融创新公司，因为点小事引来了千里外的条……，结果不还是好好的？”
    然而，就在这时，电脑上传来了微博新消息提示，让本想站起身抚摸助理的钱会长，赶忙扭向了屏幕，只见弹出的新消息是：
    “燧人：热烈庆祝《新大陆：茅山诛妖传》在蒸汽平台销售量超20万！”
    “哼！”钱会长冷哼一声，“故意找茬是吧！”
    随即，这位钱会长再次掏出手机，指示道：
    “小吴，给我再加把劲！注意一下蒸汽平台！”
    俏丽的王助理，见半路起身的钱会长又坐回了椅子上。
    非常有眼色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软糯酥烂的甜腻话语道：
    “阿钱！至于嘛？一家创业的小公司而已！”
    “哼！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以后的游戏公司，个个都像这个燧人一样搞联网单机，我们正版联盟还吃什么？”
    “不把这个燧人整到破产，让那姓冯的去跳楼，老子就跟他姓！”
    ……
    回到帝都某隔间。
    冯启明依仗着谷狗翻译，终于费尽心机啃完了一封来自蒸汽平台的英文邮件。
    看罢，长长地呼了口气，随后关闭邮件，打开微博。
    入眼之处果然是99+的新消息提醒：
    “就这垃圾游戏还能上蒸汽平台，真给国人丢脸！”
    “山寨游戏冲出国门，加深了外国友人对“国产山寨”的印象！”
    ……
    翻过这堆没有营养的评论，突然发现一条@消息。
    “@红帽子的蓝刺猬，狗儿子！赶快来舔地！”
    冯启明好奇地点开了这个id，愕然发现这个被@的，正是自己曾远程监工的主播，被那个豪购万份的大佬，称作“汪主席”的家伙。
    他的微博也和燧人公司的官方微博一样，被人喷了个狗血淋头。
    最新一条微博，是3天前的，上面写道：
    “我早就说过我接了商单，虽然我认为《新大陆：茅山诛妖传》不如即将发售的《恶魔城：月下夜想曲》，但也绝不是网上说的那样不堪！”
    然而，下面的评论显然不买账。
    “都现在了！你居然还在为山寨游戏站台！取关！”
    “就是！就是！平时恰烂钱也就算了，现在还恰烂钱！真丢我们主机玩家的脸！”
    “呸！你平时说得还挺好的，没想到是隐藏在主机圈的大叛徒！”
    “鉴定为脑残，玩山寨游戏玩的！”
    “果然，是汪主席！曲线救国玩得溜啊！”
    ……
    看着下面一堆宣布与“红帽子的蓝刺猬”划清界限的“主机婆罗门”，冯启明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是“忠诚不绝对，绝对不忠诚”吧？
    要知道这“汪主席”本就对日系游戏献媚颇多，哪怕是《新大陆：茅山诛妖传》的商单视频，也是一顿拉踩，最后说了句不算公道的“公道话”。
    本就是踩着底线做人，要是前脚收了燧人公司的钱，后脚就去疯狂贬低《新大陆》，那以后谁还来找他做交易？
    随便翻了翻其他的up，发现他们也一样遭到了冲击，只不过没有“汪主席”那么凄惨。
    毕竟，“主机婆罗门”的流量，不是那么好恰的！
    弄不好就会化身魔怔人反噬自身。
    “咕嘟”一声，新邮件的提示响起。
    冯启明一眼扫过标题，随即切换到蒸汽平台。
    只见原本《新大陆》的商品页面下，一瞬间多出了海量中文差评。
    然而，冯启明的嘴角一翘，低声笑道：
    “大鱼进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