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实诚：“早知道是您，就不收您的钱，让您免费吃了......”
    老武叔：“都是好孩子，不过要是不收钱，以后我可就不来了！”
    几人只好又点头。
    林右在做吃食上，是个有天赋的，他会利用手边的一切食材。
    比如现在，他给顾宁送来了一筐新鲜的豆芽。
    今天乐哥儿和小牛约了一起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
    难得孩子想出门一趟，顾宁上午便在店里招呼。
    顾宁看着根根分明的豆芽，有点惊喜：“豆芽？你出的？”
    林右点点头。
    冬天的时候豆芽吃的多，因为那时候菜少，偶尔吃个鲜。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捞完饺子后，在锅里放一把豆芽，再盛出来饺子汤后，便是清甜的面汤还带着一点豆芽香。
    但是这东西周期长，出的时候太麻烦了。
    但是林右在做东西上面有耐心，把豆芽照料的很好，所以这一批出的很好。
    顾宁问：“这是你出来卖的，还是吃的？”
    林右比划：“店里用的，要做饼夹菜。”
    现在能选择的菜不多，但如果可选择性多的话，生意也会更好。
    两人正说着，有顾客来买豆腐。
    那顾家一看是顾宁在店里：“哟，今天是豆腐西施在店里啊！”
    他的嗓门不小，大家一听瞬间围过来一圈人，要买一块“豆腐西施”亲手切的豆腐。
    顾宁无奈，林右在他后面偷笑。
    有顾客眼尖发现了豆芽：“豆芽怎么卖，是新出的吗？”
    林右：“？”
    顾宁扭头看了一眼新鲜的豆芽：“是自己吃的，也可以卖，两文钱一斤。”
    “给我来一斤。”
    一筐豆芽便卖到差不多了，只留了一点，顾宁说什么也不卖了，要中午留着做蒜苗炒豆芽吃。
    他转身把刚刚卖豆芽的十文钱给林右，林右不要，这豆芽他送给顾宁就是顾宁的，要吃要卖当然都随顾宁了。
    顾宁把铜板塞到林右手里：“你送我的，我们中午吃，中午就在这里尝尝我的手艺吧！”
    林右欣然答应。
    林右带来的绿豆芽很新鲜，基本上没有烂掉，只简单洗干净沥去水就行。
    蒜苗洗净，切成三厘米长的段。
    锅内加油烧热，放入葱丝、姜丝炝锅，倒入绿豆芽煸炒至断生，倒入蒜苗翻炒几下，撒入精盐，加一点点醋炒匀，出锅装盘即成。
    炒豆芽时要热锅快炒，使维生素c少受破坏。
    绿豆芽性寒，烹调时宜配上一点姜丝，可以中和它的寒性再加入一点醋，既可防止维生素b1流失，又可以加强减肥作用。
    又做了个香煎豆腐，放了足足的酱料，中午两个菜正好。
    林右很喜欢顾宁的手艺，中午能和好朋友一起吃饭，觉得饭都香了。
    两人边吃边聊。
    顾宁道：“刚刚你也看到了，你出的豆芽很受欢迎，你要不要考虑出了豆芽卖？”
    林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还是更喜欢卖吃食。
    顾宁想想也是，那样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不过嘛！
    “林右，你愿不愿意把你出豆芽的方子教给村里的人，我付你技术咨询费？”
    林右比划：“出豆芽是大家都会的。”
    顾宁晃一晃食指：“no、no、no，你做的尤其美味！”
    他指了指盘子里的豆芽，盘子里的豆芽根根分明，纤细而挺拔，炒过之后口感脆嫩,带有一丝微甜的味道。
    林右不知道什么是技术咨询费，但是听懂了顾宁要付费给他，他比划：“我可以教他们，你不用付钱，我也帮了我很多。”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技巧，只要每天多上点心就好了。
    但是要让他来教大家，他又不会说话。
    两人吃完饭，干脆现场教授起来。
    林右艰难的比划，顾宁努力的复述，确定后再记到纸上。
    培育豆芽应尽量选用当年生或隔年生、完全成熟的新鲜豆种，要求颗粒饱满、色泽鲜艳。
    在发芽之前，要先浸种处理:一斤绿豆兑两斤水。冬天浸种时，一般用温水浸泡，夏天可以用冷水，豆粒泡一晚上就行。
    然后把绿豆放在盆里或者罐子里，撒过水后，表面用湿布盖着。
    在家发豆芽的话，冬天可以将培育容器放在火炉旁、灶头保温。
    每天采用灌水法，将水灌满整个容器，并使水面高出豆芽表面一寸左右（2厘米 = 0.6寸），让容器内的豆芽普遍浸在水中，然后再把水全部放走或倒净。这样每天重复浇灌两次。
    四到五天就能吃了。
    顾宁写完后念给林右看，得到林右的一个夸夸。
    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没想到顾宁写的跟书一样。
    林右的豆芽果然在店里很受欢迎。
    于是顾宁回去后便带喜姐儿去找了一趟顾世昌。
    三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再增加一个豆芽来卖。
    这东西虽然谁都会做，但做起来属实是麻烦，而且一斤豆可以出七八斤豆芽，利润很可观。
    顾宁建议，不用出到八斤，时间太久的话不够嫩，影响口感。
    作坊里当然有很多人会做豆芽，且个人有个人的心得。
    但是喜姐儿按照顾宁的要求，把出豆芽的法子写下来贴在墙上，要求必须流程化作业，于是大家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有钱拿，照着做就是了。
    顾宁总不会坑他们就是了。
    有了帮手就是好，地里有了顾大牛，作坊有了喜姐儿，整体还有村长坐镇，他省心了不少。
    现在他正坐在济世堂里喝黄老大夫的红枣茶。
    黄老大夫初步以为顾宁是来看病的，但是一眼看过去，他气色红润、朱唇玉面，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黄老大夫顺手给他诊了个脉道：“注重休息，颐神养性。”
    又问道：“药玉可有在用？”
    顾宁难得尴尬：“时而用，时而不用......”
    黄老大夫轻抚胡须：“贵在坚持。”
    从年轻的时候就要开始注意调养了，功在平时，以后才不会受罪。
    直到顾宁面红耳赤的应下，这才算完。
    顾宁轻呼一口气，这就是他不愿意进医馆的原因。
    医者说话总是那么直接没，他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今天来是有正事儿。
    顾宁收拾一下情绪：“大夫，失声可能治？”
    就算林右不在，他也内心里不想称他的朋友为哑巴。
    黄老大夫道：“要看情况，是先天失声，还是后天才不会讲话？”
    顾宁想起林右的经历：“是后天受了刺激。”
    “可治，也不可治，端看那人有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若他认为不说话不出声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那开口的可能性便很小。
    若是他有讲话的欲望，那便有很大的可能。
    顾宁明白了，他要回去问问林右的意思。
    他站起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黄老大夫深深看他一眼：“能先把人带过来再说吧～”
    别的话没再多说，但顾宁却知道这是答应了，他分明看到了黄老大夫眼里的笑意。
    山阳县的有个书店，名为《春山居》，店面不算太大，位置却是很好。
    顾宁从它门前路过无数次，今日却是第一次进去。
    书店里装修简单，但是书却不少，架子上分门别类的都是各种木简和书。
    再往里走，发现里面或立或站的都是人，都在安静的看书。
    门口的老板正在柜台上晒太阳，只抬着眼皮懒洋洋的看了顾宁一眼便又耷拉了下去。
    顾宁第一次见这般怠倦的老板，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实在是无从下手，不知如何去找，便又回到柜台。
    “掌柜的？”
    那门口的掌柜听到有人过来，这才直起身，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有没有学手语的书？”
    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要找这么小众的书，那掌柜的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久到顾宁以为这里没有要准备离开了，那老板才慢动作回放似的站起身。
    如果你看过《疯狂动物城》的话，里面有一只名为“闪电”的树懒先生，说话时吐个字恨不得休息五分钟，连笑起来也像是放了慢镜头。
    顾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种暴躁的兔子。
    掌柜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搬了个凳子，慢吞吞的找了个架子翻了半天，中间还掉落下几本书来，顾宁捡起来放在一边。
    他看了一下封面，都是些什么游记，异闻录，志怪杂谈之类。
    这时候，掌柜慢吞吞地从凳子上下来，递给顾宁一本书。
    顾宁一看书名：《手语杂谈》，作者春山君。
    翻开第一页，上写着：“知郎君颖悟，必能默识，所以手语耳”。
    里面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古代就有手语的存在，并非专为聋人所用。
    古人靠手势来传达沟通意见，而后才慢慢产生语言。
    古人以打猎耕种为主，社会上需要遵循的规则也少，因此听障人士较能适应生活，但文化发达后社会进步，抽象的符号也多，为了适应社会生活，只好借手语来表达沟通情意。
    后面则是常见的生活中需要用到的手语。
    “其他还有吗？”
    掌柜的把掉下来的几本书放上去，摇摇头：“没有了。”
    顾宁把书面上的灰吹干净，纸有点泛黄了，书老的甚至不敢用手擦：“多少钱？”
    “三两。”
    顾宁一脸沉默，他看着老板：“你看我像傻子吗？”
    老板也沉默，半天才道：“不还价。”
    顾宁环顾一周，这么久了也没人来结账，看来书确实很贵。
    不过老板也没撵人就是了。
    他手里这本一看就没人买，不是常用的，但对他来说则是必须的。
    罢了，就当也替那些爱看书的学子们掏钱了，顾宁咬咬牙，从身上摸出银子来走了。
    他走的气势汹汹，没看到春山居的老板在后面番手舞足蹈。
    他自己的着作终于卖出去第一本了！
    也不枉不改本心，辛辛苦苦坚持大半生。
    顾宁察觉动静不对，回头看去。
    那书店的掌柜还是一脸淡然的躺在椅子上，仿佛一直是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顾宁摇摇头，估计是错觉。
    也不改天再找机会了，现在他就要去找林右。
    林右下午正在记账，看今天花出去了几个铜板，又卖得了多少铜板，今天生意还是很好的。
    五十个饼子就是二百文，还没算他今日卖出去的五十个包子和一桶豆浆，怎么着今天纯收入也有个二百多文了。
    等上午他的早餐卖完了，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小牛他们的生意便来人了。
    这样一来，这个小吃店里每天都有人来。
    林右正高兴着，便见顾宁进来了。
    他招呼顾宁赶紧坐下等他，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一小会儿，林右端着四碗“冰酪”进来了，阿旺和小米都有份儿，这两个弟弟手脚勤快，他很喜欢。
    林右喜欢人的方式就是投喂，每天不是包子就是饼的，他的手艺又好，每天吃的俩人心花怒放。
    小哥儿俩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边儿吃冰。
    “冰酪”看起来像冰淇淋似的，将果酱和牛奶混入凝成的冰沙中，奶冰柔软疏松，入口即化。
    顾宁稀奇，没想到现在倒是吃上了冰淇淋。
    以前他只是舍得给自己买一个2元的甜筒。
    他挖了一勺，冰冰的，甜甜的。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这个很贵吧？”
    林右指指顾宁脑门上的汗，又指指冰冰酪：“特意请你吃的，因为你值得。”
    恰好今天收入很好，又恰好你来看我，仅此而已。
    阿旺补充：“平时我们路过只是看看，这是第一次买来吃。”
    小米细声细气：“谢谢林右哥哥。”
    他说话还是如之前那般怯怯的，但是现在有了这么多喜欢他，他也喜欢的人，对于这些人的帮助和善意，他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感谢。
    顾宁美美的吃着冰，然后从怀里掏出书来递给林右。
    林右一看是书，连忙擦干净双手接过来。
    封面上的字他认不全，只认得“手语”二字。
    他指了指自己：“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