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娥在听了姜子鱼的话语后，顿时就哭了出来。
    在王浩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还可以理解为王浩不过是喝醉了，才会把最难堪的样子给最亲近的人看。
    她还傻乎乎的相信，王浩其实是喜欢她的。
    可是王浩打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最过分的是，王浩不止偷拿她的首饰去换银钱，更是欺辱了她的贴身小丫鬟如月，导致如月投井自尽。
    周小娥不是不会难过，她曾对父亲说起过这些事情的时候，父亲却是说，肯定是她的错！
    父亲说，“男人会犯错，肯定是你这个做妻子的没做好，他会打你，肯定是你的错！”
    父亲的骨子里认为，女子不该在外说丈夫的半句不是。周小娥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环境内，她很难认识到王浩做的那些事情是错误的。
    直到——
    王浩想要卖了两个女儿。
    王家已经发家多年，虽然比不上世家大族，却也不是一顿饭都吃不起的，家里有小厮、丫鬟、婆子，又何至于到卖女儿的地步？
    周小娥后来才知道，原来扬州有一群大商人，就喜欢出身不错的小姑娘从小培养，据说是叫——瘦马。
    周小娥到了此时才醒悟，她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了，所以在听了周元的话后，选择了和离。
    她得活着，孩子们才有希望。
    即使周家人不愿意接受她，她还有弟弟周元，她会做针线活，也能养活孩子们。
    王浩气急败坏，怎么也不愿意和周小娥和离，直到夏淳已经和容州商会的人商量，要将周元赶出容州商会。
    而且夏淳的意思，不止是王浩会倒霉，是整个王家会倒霉。
    王浩的弟弟出门被人打断了腿，而王浩的母亲在赴宴吃酒的时候，被人泼了一脸的酒水——
    王浩知道这些都是容州商会的人做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差，入不敷出。
    王浩有些后悔当初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夏淳。若是他没有告诉夏淳，也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不过也难说，毕竟周元拿走姜子鱼东西的事情，这容州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
    容州商会大部分人扮演着黑脸，而夏淳则是扮着白脸——他送给了王浩一位女子，直接勾的王浩魂不守舍，最后王浩同意了和周小娥和离。
    周小娥大部分的嫁妆都给王浩给败了，她本想赶紧抽身，可此时姜子鱼又让周元给她带话，让她稍安勿躁。
    属于周小娥的东西，凭什么给王家呢？
    其实周小娥从前听见王浩在外养外室的时候，心里多少都会难过，可此时她却想赶紧离开，而且还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姐，姜姑娘说的对，那些嫁妆本就是你的东西，凭什么给王家人？”周元从起初的瞧不起姜子鱼，到如今对姜子鱼马首是瞻，“你信她，她说的没错！”
    姜子鱼当初被方家赶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姜子鱼能在其他村落站稳脚跟后还能拿回母亲的陪嫁。
    所以，此时的周元对姜子鱼无比的信任。
    周小娥想了想，进了内室拿出一些绣好的香囊，“姜姑娘前些日子把我送过去的银票退回来了，我知道她是可怜我！”
    “但是我也不能受了她的恩，还若无其事！你把这些香囊给她送过去，等我和王浩和离后，我一定会领着孩子去跪谢她！”
    周元听到这里，眼眶就红了。
    周小娥不容易，若不是姜子鱼愿意掺和一手，周小娥怕是会被困死在王家的后宅内！
    而周小娥的两个女儿，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姜子鱼的确宛若周小娥的再生父母，所以周元没有阻止自己姐姐的话。
    “好！”周元点头，“我一定会告诉她！”
    等天色暗了后，周元借着夜色悄悄去了萧九成的书房，他跟萧九成说，“九哥，我想去见姜小娘子！”
    自从上次他翻墙去见姜子鱼被萧九成揍了后，周元便老实了很多。
    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萧九成为什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后来还是周小娥笑着说他蠢笨的时候，周元才明白了。
    岭南萧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萧九成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燕京做当今太子的伴读，十五的时候才回了岭南。
    他并不是在岭南长大，所以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没什么感情。
    像姜子鱼这种既聪明又伶俐的小姑娘，她对着萧九成的时候，总是笑着又温顺。萧九成难免会做起兄长的样子——
    不过周元倒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姜子鱼对萧九成说话的时候那样乖巧，可是对他和其他人的时候，说话都宛若带了刀子一样的锋利。
    而且萧九成身为岭南萧家的世子爷，对姜子鱼更是有求必应，还亲自屈尊降贵的去帮她找铺面。
    他不懂，却也不敢去问。
    萧九成下手真的太重了，他的腿疼了足足大半个月，要不是姜子鱼开口阻止，他的一双腿没准就断了。
    “现在？”萧九成手里握着公文，眼神淡淡的，“再晚半个时辰吧！”
    这个时候的姜子鱼应该刚从桃花阁回来，在沐浴。
    她沐浴的时间比其他人更长，而且她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些事情，萧九成自然不会告诉周元。
    “好！”周元老老实实坐在一侧，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九哥，白大夫回来了吗？”
    周元口里的白大夫乃是大越朝曾经最有名的名医唯一的徒弟，连身为太医院院判的韩老太爷都对白大夫的医术赞不绝口。
    这次，白大夫会来容州，其实是有两件事。
    其一，白大夫是想认识制造出酒精的姜子鱼。
    其二，白大夫要替萧九成的母亲扶脉。
    这些年，萧九成亲生母亲的身体越发不好，前段日子甚至晕厥了好几日。
    不过她是个习惯了独断的人，也不喜欢别人用可怜的眼光看着她，所以即使病的如此严重，她也没有让萧九成赶紧回岭南萧家。
    “白大夫应该会先来容州再去岭南！”周元说，“九哥，不如让白大夫帮你扶脉瞧瞧？”
    “你夜里总是睡不好，还有以前的事——”
    失去的记忆，总是要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