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争吵声很大，半个走廊都听得到。
    “吴经理，你再看看，我们的阵容也很强大，还有很多抽奖互动啥的，宣传效果不差的。”一个人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说：“人家‘慕雪’的设备舞台那么专业，演员演的也好，才要一万块，你们凭什么也要一万？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差距。”
    “‘慕雪’那么火，时间不一定能排开啊，我们这边的时间您随便选，哪天几点都行。”
    “我们现在开业时间有几个备选，“慕雪”哪天有空我们就排哪天。”
    “唉，吴经理，你别推我啊，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他试图回头再争取一下，看看紧闭的房门摇摇头还是走开了。
    他向我这边走来，谁也不愿意自己尴尬的一面被别人看到，我假装刚上来没看到。
    他本来就要走过去了，突然又撤回来，看着我说：“你是……甄雪？”
    我仔细看了一眼他，不认识啊，“您是……”
    他情绪有点激动，“你现在有空吗？下去喝杯茶，有些事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吴经理办公室，想想也没预约，就答应他了，很想听听他要跟我说什么。
    我们到了楼下的茶馆，随便要了一壶茶和一些干果。
    终于坐定，这个男人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扬帆演艺团队的负责人，我叫郑昆。一直想跟你们团队沟通一下，但找不到你们管事儿的，今天遇到你了我就跟你说说，反正你们也都认识，回去你再跟你们管事的传达一下。”
    “什么事？您请直说。”被他搞的我都有点好奇了。
    “在你们‘慕雪’出现之前，我们是兴海最赚钱的演艺团队，各大活动根本接不停。那时候把我累得总想歇歇，就是没时间。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这个团队横空出世，舞台豪华、演员专业、布景漂亮，最重要的是你们的报价居然跟我们是一样的。由此，你们迅速在兴海闯出了名号。”
    说到这儿郑昆呷了一口茶。他看似愤怒，我却听得高兴，仿佛句句在夸我们。
    放下茶杯，他接着说：“说实话一开始我一点没着急，你们的规格我看过，太高了，不接地气，而且从报价和实际演出的情况来看，你们不可能赚钱。一个不赚钱的班底，我根本不担心，因为正常情况下，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破产的。然后你们一场一场的各种典礼接过去，在我看来不过是又多赔了一些。
    “可是我看了好久，你们不但没有要破产的迹象，居然越来越出名，做得也越来越好。你们可能还能挺上一段时间，但我们耗不起啊，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你们这么干是在破坏市场，怎么？想要搞垄断啊？”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谦虚，“不好意思，之前的这些事我都还不太清楚。以前一直顾着在台上唱歌了，对这些运营的事也不太懂。”
    他没理会我的道歉，继续说，“你们要走高端路线也不是不行，走高端路线就涨价呗？别跟着我们抢中端市场啊。要是跟我们差不多的报价，你们怎么算也不赚钱，到底在玩什么？别的不说，就你这一个压轴演员的作派一般小门小户的地方谁供得起？有专人接送，有保姆车，有专门的化妆师，有那么好的品牌礼服，这是要干啥呀？明星也不过如此了吧？”
    原来不只我觉得这有点像明星的待遇，别人也是这么觉得呀？
    “你可能只是这个团队的演员，很多事你管不了，但总能说得上话吧，请给你们的负责人带句话：人在江湖，莫太赶尽杀绝，给别人留点余地。”郑昆的话越说越重。
    我没有迎向他的锋芒，而是尽量平静地跟他聊天，“我想问一下，像咱们平时一场普通的商演你们报价是多少？像你们团队化妆造型布景啥的都是怎么做的？如果以后我们也走平价路线，是不是可以跟您取取经？”
    “你们？走平价路线？能吗？别在这糊弄我。”他不信我。
    “我是真的想向您取经，希望您不吝赐教。”我态度足够谦卑。
    “说实话在兴海像我们这样的演出团队还有几家，我们的档次和规格都差不多，基本上开业典礼的话也就是一万一场。至于其它的成本你们自己控制呗，但总也不能不计成本的恶性竞争吧？”他还是愤愤不平，纠缠在我们成本太高这件事上。
    我承诺回来会跟负责人沟通，郑昆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离开茶馆，我给魏南姐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去跟对方对接了吗？”魏南姐问。
    我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还着重把郑昆带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魏姐笑笑说：“正常！”
    我有点不解，“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搞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为了在兴海迅速闯出名号，不这么做多久能出头？”魏姐似乎不在乎同行的嫉妒。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还要继续这么搞吗？”我是觉得不太妥当。
    “下面的事就看你的了，跟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但你放心，后勤保障工作我还是会继续做的。”魏姐逐步在放权给我，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做了。
    我虚心地问：“魏姐，在你眼里我们在哪些方面可以降低一下成本呢？以后我打算走中端路线，感觉这样比较容易经营下去。”
    “没问题呀，其实我们之前整体成本都偏高，以后要盈利很多方面你都可以调整一下，像你的妆造，你可以自己控制，然后我们公司还有一个小一点的舞台，对于平常的商演我认为就够用了。这样搭台子的工人可以减少几个，开支就会变少一点。另外歌手和舞蹈演员你也可以适当缩减。放心不会影响他们的收入，你这里不需要他们，他们在其它地方依然可以赚到钱。这样总体成本就下来了。”魏姐说的跟我之前想的不谋而合，原来这些她也都想到了。
    “姐姐我有个问题，那为什么之前你不这样做？”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