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绮雯的直播结束，陶庭相决定低调行事一段时间，稳一下网上舆论，也给自己和团队放个假。
    “对，我看你的直播短视频做的不错，粉丝量已经破百万了，我帮你联系到了个选秀节目，你去就行。”陶庭相对着电话说道。
    “有应酬？我没给你安排过私人酒会，你看着安排，大部分的工作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我顶多给你个参考。”陶庭相说道。
    “小陶，这边，温泉度假还要工作呀。”施嘉敏向她喊道。
    “哦，来了，”陶庭相应了一声，最后对司茗交代道，“总之，好好准备，我相信你的实力没什么问题，有我给你撑台子呢，别怕。”
    “我还能怕舞台？”司茗冷哼一声，“给我这个机会，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我期待着。”陶庭相说完，挂掉了电话。
    “美好的休假，我来了。”陶庭相激动地扑向了温泉。
    办公室的旅行允许带家属，但一共六个人里，也就周崇傅有家属且在本地。
    周夫人温柔大方，是个小学老师，女儿上初二，扎了个羊角辫，叫周晓茜。
    “小陶姐姐，这边，”周晓茜是个挺自来熟的女孩，凑凑着往陶庭相身边靠，“小陶姐姐，你们办公室还缺人吗？等我寒假来帮工好不好？”
    “用童工犯法吧，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老板。”陶庭相说了一句。
    “我不要钱，你就给我个出镜的机会吧，求你了。”周晓茜求着陶庭相。
    “真不用，我们办公室不需要小孩子出镜，风格不符合呀。”陶庭相说道。
    周夫人在一旁看着，拉了一把周晓茜：“别这么说，人家用不着，你就别给你爹添乱了。”
    周晓茜不太乐意：“我看现在带娃综艺什么的很火的，那个带娃娱记，粉丝比你还多吧，你加我一个，肯定有收获的。”
    “那是人家的风格，不是我们办公室的，硬要混搭，不合适。”陶庭相说道。
    “是啊，晓茜，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是你爹的老板，咱得尊敬点。”周夫人说道。
    “学习？学习有用吗？学出来不还是给人打工。”周晓茜说道。“我们级部的梁果，就几乎不来学校，天天化妆，考试全校倒数，但人家就有大把大把的钱，我也想那样。”
    周夫人一板脸：“你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初二的女孩已经不好管了，周夫人对女儿没什么威慑力，周晓茜一吐舌头，不回答。
    周夫人是个挺传统的女性，知道全办公室只要周崇傅领家属的时候，她就不太想来，总感觉自己一家多花了人家老板的钱，怕人给老公小鞋穿。
    作为小学老师的她，当然更不可能允许女儿不学习，眼看着要发动妈妈传统的“唠叨”技能，陶庭相眼疾手快，拉来了个救兵。
    “张文娴，这边。”陶庭相喊道。
    张文娴对老板的命令言听计从，加快速度跑过来，被陶庭相推给了周夫人。
    陶庭相让她们俩在一起走了，张文娴想考公，还想考教师编，俩人正好聊一块去了，一路上的闲聊就没停下来。
    陶庭相转向周晓茜：“你口中的梁果，是网上那个果果和果妈吗？”
    “对啊，就是她们，我看她们的排名比你还高呢。”周晓茜说道。
    陶庭相无奈，闺女，你可真是一把扎心的好手。
    竖店周围就那么几家初中，周晓茜和梁果的学籍在一处，对陶庭相来说是个意外收获，她多问了几句。
    “能跟我说说那个同学吗？”陶庭相问道。
    一行人从更衣室出来，到了温泉池。
    温泉是男女共浴的，陶庭相包了一个包间，几位男士也换好了短裤，下水的下水，不下水的在池边躺着。
    “正好，你跟我们一块说说，你们学校那个梁果。”陶庭相说道。
    “我的亲老板呀，不是说好了休假吗？这又要聊工作？”卢文硕长叹一声。
    “梁果？果果吗？”王朝反应过来，“她和你一个学校？”
    施嘉敏也关注着这边。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晓茜身上，这让小姑娘倍感兴奋：“对啊，那是我们隔壁班的同学，不过她不怎么来上学，但也一直是学校传奇。”
    “仔细说说。”王朝接受了这个加班，正色起来。
    “要我说可以，等寒假，小陶姐姐带我直播一次吧，我也要在同学面前风光一把。”周晓茜说道。
    “周晓茜，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身后传来周夫人的声音，“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你已经上初二了！”
    “现在直播可挣钱了，我们班同学都想当主播呢，”周晓茜不服气道，“好几个考不上高中的人，都已经把手机带到了学校直播了，都有好几千粉丝了。”
    “那也不是你们这些初中生该想的事情！”周夫人说道。
    “我也没说辍学直播吧，你又骂我，就不能给我点选择的权力？”周晓茜和妈妈喊着，“你看那个谁，姜永豪，他也是初中学历呀，他也比那个小陶姐姐厉害呢。”
    童言无忌，真挺扎心的，明明比陶庭相排名高的也没多少人，怎么周晓茜口中，随便谁都比她强呢。
    周夫人还要骂女儿，忽然意识到，全场没有别的声音，就自己和女儿在对骂，瞬间又不好意思了，熄了声。
    “再说，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小陶姐姐，你直播带我一次，我就告诉你那个梁果在我们学校的评价和她的一些事情，怎么样？”周晓茜又转向陶庭相。
    “我，我听你爹的意见，”陶庭相不能直接跟人家妈妈对着干，转头把皮球踢给了周崇傅，“娃她爹，你怎么看，我征求一下监护人的意见。”
    “粑粑，”周晓茜划水到亲爹面前，“你就在这个行业工作，你肯定不是我妈这样的老迂腐，对吧，你让小陶姐姐带带我吧。”
    “行，那就一次直播哈，还得等你放寒假——等看看你期末成绩吧，班里前十才行。”周崇傅说道。
    “小意思啦，我的成绩从来稳定前三。”周晓茜得意说道。
    周夫人有些叹息地看了老公和女儿一眼。
    周崇傅摆摆手，示意让孩子去吧。
    “那跟我们说说梁果吧。”王朝绕回了话题。
    “梁果，在那些差生里是绝对的女神，她自己也挺高傲的，她也确实很火，但是我就看不惯她那个目空一切的架势，说我们这些好好学习的是垃圾，以后都是给她打工的云云，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我呸……”周晓茜提起那人，怨气不小。
    “你们俩关系不好？”陶庭相问了一句。
    “我，我和她吵过架，”周晓茜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上个周，她来了一次学校，我们闹了点不愉快。”
    陶庭相做洗耳恭听状。
    周晓茜的成绩是班里二三名，级部十三四，考的好的时候能进个前十，普通学生里妥妥的学霸，但在她自己那里，又是个时刻担心成绩起伏的中等生。
    初中不以成绩分班，但对于优秀的苗子有课外补课，每天下午最后一节，别人上自习，她有学校安排的补课。
    “梁果来学校上了一天课，准确来说是睡了一天觉，不想上自习要走了，数学老师出来拦她，像我妈那样，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她几句，她把数学老师骂了。”周晓茜说道。
    “当天下午，那个数学老师原来是要来给我们补课的，结果因为拦了一下梁果，好像还表现出了不认识梁果，所以梁果直接火了，对着数学老师一顿输出，在走廊上大吼，几乎所有教室都听得见，自习也不上了，都趴门口看，我们也趴门口看。”周晓茜回忆着。
    “说老师是个瞎子，不上网，老古董，该入土了，之类的话。”
    周晓茜说着，叹了口气：“最后她还上升到了对整个教师团体的攻击，反正就是说什么他们这样的老师一辈子没出息，一辈子赚不到她一天的钱，特别难听一类的，老师还反驳不了。”
    这话说得，竟然还挺现实。
    周晓茜说这话的时候，也难掩迟疑，很明显，梁果说得也不错。
    她继续了这个故事：“数学老师一开始还和她争执两句，后来数学老师不想听了，就说他还有课，先走了，梁果继续对着数学老师的背影骂，气的我直接就上前了。”
    这话出口，她斜了一眼陶庭相，似乎有点点心虚。
    “不用怕，我保证你说出口之后，你爸妈不能打你。”陶庭相说道。
    “我不是怕他俩，我是怕小陶姐姐你骂我，”周晓茜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上前，原本是想把老师拉走，之后她开始吹嘘她妈妈多么多么厉害，我就把小陶姐姐你搬出来了，说我也认识超级厉害的人……”
    看周晓茜的表情，她说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但当着女孩父母的面，陶庭相也没再多追究。
    陶庭相想着自己中二的时候跟人吵架，气急了就是薅头发，打人嘴巴子，真不怎么体面。
    “总之就是，我和她吵了一架，这架跟小陶姐姐有点关系，我俩现在不怎么对付，她，她挺目中无人的，其实还是她的错吧……”周晓茜说道。
    “嗯，从小在镜头面前长大的孩子，习惯不了外人的管束，性格比较暴力张狂易怒，无法处理好与同龄人之间的关系。”王朝思索着。
    “可能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她都赚了那么多钱了，她妈妈比小陶姐姐还厉害，她当然不需要像我一样刻苦读书啦。”周晓茜这样说着。
    “周晓茜，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好好学习，还羡慕个成绩那么差的？”周夫人说道。
    “为什么不呢？她确实赚钱更多呀。”
    周晓茜说着，周夫人又要开口，被女儿打断了：“哎呀，妈，你唠叨了我八百遍的事情我听到了，不用再说了，我也没说我要辍学，你就让我抱怨两句，不行？”
    “虽然我是很讨厌梁果吧，但还是说不出地羡慕她，她已经不用学习了，我却还要继续努力，未来还不一定赶得上她，真是不公平。”周晓茜念叨着。
    “你们这些孩子，都是这么想的吗？”陶庭相略有惊讶，“你们都只是初中生呀，你还是个学习相当不错的孩子。”
    周晓茜一摊手：“赚钱多呗，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指的是，你们很多人这么想吗？”陶庭相惊讶道。
    “如果我考不上高中，我也一定会想当网红的，”周晓茜说道，“对，我有个同学，原本成绩跟我差不多的，之后不知道听谁说的，当网红挣钱多，之后拿手机开了个账号，现在已经退步到一百名开外了。”
    “当网红又没什么门槛，长得漂亮能唱歌跳舞不就行了，反倒我们这些认真学习的，累死累活也挣不过人家，那么拼命有啥用？”周晓茜的语气中能听出来情绪。
    “那也不能这么说呀，”周崇傅教育女儿道，“你看你小陶姐姐，她就是大学生，上了个不错的211呢，你不是想像她一样吗？”
    “那还有更多985的人找不到工作、比不过网红呢，”周晓茜说道，“学历只能说是加分项，不能说是基本项，小陶姐姐能有这份成就，是她运气好家里有矿，咱家里没矿，我不就得靠自己吗？”
    小姑娘嘴皮子挺利索，一口一个道理：“比起当网红，我更想当富二代，随便炫富就能火上热搜的那种，你行吗？你从现在开始努力呗。”
    “嘿，还使唤起你爹来了？”周崇傅不由得叹息。
    “那是，鸡娃不如鸡自己，鸡自己不如鸡父母，梁果能有那成就，还多亏了她有个好妈妈，我能指望上吗？”周晓茜一句一点头。
    “合着你想要那样一个妈妈？”周夫人不乐意了。
    “各花入各眼，人家妈妈确实有钱呀，还能带着女儿出名——老爸，你的水平也就是给人打工的吧。”周晓茜说着，两位家长都不由得捂脸。
    孩子不给面子，真是家长受罪。
    “老周，孩子的嘴皮子不随你，”陶庭相把话题引开了，“挺好的，能说会道，到哪都不吃亏，得罪点人也比生闷气强。”
    “陶老板，别笑话我了，真的，我这连我姑娘都治不住……”周崇傅这父亲当的是真的一阵脸红。
    “这孩子正是率真的时候，挺可爱的。”卢文硕补了一句。
    周崇傅是个挺典型的老实人，还有点老好人的气质，属于办事稳当心眼少的那一茬，看周夫人也不是个主意多的，生个心思活络的女儿，嘴上不把门，确实挺要命的。
    也幸好在场的都是熟人，前些天刚得着朝哥前女友的事情笑话了一通他，今儿拿个“女儿挺机灵”说了两句周崇傅，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周崇傅还是借故先溜了，估计得教训两句闺女，谁好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自己的爸爸妈妈？
    泡完温泉吃自助，其他个人面前都是应季的水果，吃上去冰冰凉凉，可舒服了。
    张文娴换衣服的时候找出了本小本子，这时候又开始温习考公题目了，留着只耳朵听他们要讨论的事情。
    “卢文硕，交给你了，这是周晓茜的电话，我和她说明了，梁果如果再去学校，她联系你，这个事情你跟进一下。”陶庭相交代道。
    “唉，就不能好好休一次假吗？”卢文硕叹息道。
    “上次游轮旅行不是已经休过了吗？”施嘉敏插了块菠萝，“我们仨在游轮上忙活，你们几个在办公室，认真工作了？”
    卢文硕立刻做转头吹口哨状，又咳嗦两声：“这事情交给我了，陶老板你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