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那时候谁跟你有爱情？”
    “那是因为有天道镜碎片？”楚清峭迟疑道。
    “那玩意只有穿梭的功能，可没说能打破次元壁，你太高看宝物了。”云暮雪立刻否认道。
    气氛迅速沉默，一片茫然。
    看似繁花似锦，大步前行，进步了很多很多，可实际上最根本的问题似乎完全没得到过任何突破。
    云暮雪沉默良久，忽然道：“当时我们是有极其强烈要找到你的愿望，必须要找你，一定要找你……或许是这种执念让我们定位到了你。乾坤子没有这样的执……”
    就听楚清峭喊：“坤坤啊，我要把玉恒卖了……”
    “嗖！”一束金色光团瞬间出现在身边，横眉怒目：“狗贼你敢！”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楚清峭笼手：“你一团光居然有眉毛，到底怎么做到的哈？”
    乾坤子：“……”
    要面子绽开了欣慰的笑容。
    谁说没有突破，这不是很明显嘛。
    当意识能沟通，就是最大的突破，大家两界能够交流，自然就不再被动，大有办法可以主动去找。
    长此以往……绝对可以做到更多。
    “有一只九头蛇来找我，看着蠢凶蠢凶的，我们要不要阴它一手？”
    “按你本心去做就行。”
    “那，我的本心是打死云暮雪，这样我就是天云第一。”
    “是的我也是这么写的。”
    云暮雪：“……”
    楚清峭盘坐在椅子上，乾坤子盘坐在楚清峭膝盖上，宋玉姮盘坐在另一边膝盖，一群人在开篝火晚会。
    一眼看去很玄奇，一团光、一团火在膝盖上幽幽闪耀，却连裤子都不伤。
    仔细再看很萌，好像两团玩具绒球。
    第三眼再看云暮雪就感觉有点吃醋，妈的这么看上去怎么楚清峭和坤坤两口子这么亲啊。
    然后就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连这种醋都吃。
    今日反思+1。
    还没反思完呢，那边说的话就让她暴跳如雷：“楚清峭、乾坤子你们是不是想死？”
    “淡定，淡定，分清剧情和现实。读者可不知道乾坤子变了，书中乾坤子虽然不是你的死敌，但是这邪道落寞的时间里，你们和死敌也差不多，为了争第一和道统、思想之争嘛，在那边就和你说过了……”
    乾坤子的传统道家和仙人至上思想，云暮雪的新道思想和天下平等思想。
    仙人……别说仙人了，古人斗的最凶的原因就是道统和思想了。
    说过是说过，没这坐在你膝盖上当着我的面说要打死我这么气人啊！
    “所以就是乾坤子勾结海外，掀起天云浩劫了是吧？”云暮雪掏出了手机：“我要举报，五十万。”
    楚清峭神色抽搐。
    您这对应的，差不多可以去论坛上给人扣帽子了，够娴熟了。
    乾坤子和宋玉姮至今两眼圈圈，都不知道这俩在说什么。
    楚清峭摸了摸两只团子：“具体剧透我就不提了，坤坤真就按本心做事就好，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正常‘补齐天道’‘世界完整’，那你就不需要做什么内鬼，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真正需要你做内鬼的地方在于，如果对方要反天，那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乾坤子道：“只要你不摸我的头，万事好商量。”
    楚清峭继续摸。
    乾坤子：“……”
    楚清峭道：“另外炼丹这事，我之前也不知道我现在能掏摸出的东西级别这么高了，既然能掏摸出元婴级的魂体，理论上也就可以掏出元婴级的其他物品。”
    乾坤子一喜：“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掏出元婴级的丹药，不需要我炼了！你个连金丹都没突破的，元婴丹药还不美死你？”
    楚清峭道：“可如果掏元婴级的材料，让你炼出更高端的，还是很有意义……可能更有意义。”
    云暮雪道：“当然更有意义。化神之丹主要对应在魂力上，普通的筑基、结丹、金丹修士根本承受不了，但恰恰你的魂力本来就该用化神之丹，吃那些低端的干嘛。”
    乾坤子怒道：“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做炼丹童子吧！”
    云暮雪斜睨着他：“你打我啊？”
    “草……”小光团起身握拳。
    楚清峭伸出一只指头摁在小光团脑袋上。“破戒了啊，坤坤。”
    小光团又坐回去了，抱着手臂生闷气。
    “去炼丹吧。”楚清峭一脸慈祥：“我给你换个丹炉？之前那个不匹配我家坤坤的身份。”
    乾坤子：“草。”
    丹炉之下，一赤一金两团交织在一起，悠悠旋转着，缠缠绵绵。
    看上去很像一个太极，越看越玄奥。
    楚清峭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这更近于道，无论是炼丹的品质，还是对于乾坤子本人的修行来说，
    可能都会造成一种神奇的飞跃。
    阴阳两仪，天之常也。
    抛开个人情感和善恶观的倾向，以无偏倚的天道视角来看待这些问题的话，以前的乾坤子大概率是个壮烈落幕的结局，现在他的潜力无穷，天界必有一席之地。
    楚紫夜的独行路，其实很不匹配楚清峭的整体世界观……这里也是存在一丝丝别扭的，不知道将来是否会成为楚紫夜道途的阻碍，或者他楚清峭的天道破绽。
    所以云暮雪露出给楚紫夜牵红线做媒的意思时，楚清峭没有反对。
    虽然那不合剧情……可以先观察。
    楚清峭沉思着退出对门炼丹房，让两只小团子自己缠绵去，自己回到了屋子。
    云暮雪已经正在整理他从书里掏出来的、大家这一个月写书和画画的手稿。
    见他回来，云暮雪撇嘴道：“这些还要扫描，家里没有扫描仪。”
    说是还要扫描，看得出心情挺好，这满满当当一大堆存稿，后面可以休息多久啊！云暮雪也是自己开始画画有了更新压力才体会到这种日更的活儿不是人干的，每天爬起来都面对同一件工作无休无止，时日久了会想吐的。
    她还不需要日更呢，真不知道楚清峭这种怎么熬的。
    楚清峭从后面搂着她的腰，低声问：“这些日子我在书中，你分魂在这有没有研究一下那面镜子？”
    云暮雪怔了怔，现在居然是楚清峭比她更重视修行方面的事情，这种感觉挺怪的。
    她想了想，问道：“你还是觉得那个残缺的天道镜有可能建立两界通道？”
    “嗯，至少是个研究方向。”
    “这些时日我没断过研究，原理是基本摸清并且可以用自己的方法用出来。”云暮雪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空间转移的能力变高了么，就是基于此，从镜子的真与幻两重世界里，感悟两界空间之变……”
    “有助于我们建立通道的启发么？”
    “这和我们两界建立通道，还隔了一层，大家的世界不是一回事，理论基础也不同，它是真的归幻归无，而我们却是要成真的……即使是从定位难度来说，它有镜像在那，可以直观感受，我们却没有。而且，我说了，天道镜只能破界或者穿界，对于这种次元维度的穿越好像不太行。”
    楚清峭抬头想了想，忽然笑了：“唔，我们好像也有可以直观对应的东西。”
    云暮雪奇道：“什么？别告诉我是你的电脑文档。”
    “不错，你这么说，我才醒悟以前必须坐在电脑文档面前才能感受世界，就是这个缘故。能对应或者说能入戏，犹如镜子里看见另一个世界道理一样。”
    “那你对应了这么久，也没见更深入的变化啊。”
    “换个载体试试。”楚清峭拉着她出门：“走，出去扫描画稿书稿。”
    云暮雪一头雾水：“跟我做谜语人了是吧？”
    “哎呀呀出去就知道了。”
    小区门口就有打印店，边上还有一家小书店。俩口子抱着一大叠书稿画稿丢店里扫描，楚清峭转身就拉着云暮雪进了书店，直奔区。
    云暮雪知道他在找什么了。
    之前去魔都的时候，好像是说过实体书的事儿，如今两个月过去，出来了？
    两人的目光何等毒辣，很快就在一大堆书中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紫夜星河》（一）
    真的出来了。
    云暮雪转头看楚清峭：“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啊……”
    “今天看群有人提了一句，估摸着刚出……大家多久没进书店了，知道的人不多，网站好像也没宣传？”楚清峭随口应着，目光有些出神地看着书脊。
    不管多么无声无息，可能是沟通问题，毕竟自己跑书里去了，没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真的出版了……
    多少写作的人最原始的梦。
    从今往后，别人问起书店能买到么，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告诉他：“能！乃至于漫画改编，就算再火爆，总觉得隔着一层。大家都是活在网络上的幽灵，离开网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这一刻才能感觉到走进了生活，在现实的世界里刻下了印记。
    云暮雪没再说话，偏头看着楚清峭的侧脸，大致能够体会那种心情。
    这也是虚与实之变。
    如果说看着电脑文档总觉得隔了一层，那捧着书呢？
    楚清峭伸手摸向书架去取书，那手都有那么点微微颤抖之感。
    他慢慢抽了出来，看着书封上的画面。
    直接用的云暮雪所画的楚紫夜立绘，背景云雾缭绕的仙山，少年持剑独行。
    很精美，很有质感。
    边上四个大字《紫夜星河》，下方跟着小字（一），“原着：山魈”。
    楚清峭定定地看着，好久好久都没翻开书页，云暮雪总有种感觉，好像这娃想哭。
    马上要冲击金丹的人了……羞羞皮。
    楚清峭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翻开书页，又快速跳过作者简介的部分，仿佛有些羞耻。
    直接翻到第一页，才扫了一眼，楚清峭脸色就变了。
    云暮雪凑过去一看，脸色也变了。
    书店里响起无可按捺的低吼声：“谁他妈允许他们乱改老子的句子！”
    刚刚的憧憬和感动在一瞬之间破坏得无影无踪，期待与现实的强烈反差冲得楚清峭血都差点倒涌上头，脸都涨红了。
    类似的事听过很多，就连教材都没逃过，出版社都能擅自把原文“外婆桥”给改成“姥姥桥”，网文作者的案例就更是多不胜数，仿佛出版社不给你删删改改就凸显不出他们的文化地位一样。
    楚清峭这本也十分夸张，几乎没有一句是原文，全部删删改改的这里改个词儿那里改个标点，连分段都要给你调整调整，甚至有的句子都被删掉了。
    平日里听了骂几句也就是了，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气得脑溢血，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么一句“凭什么擅改我东西？”
    在网络发表，被审核删改就已经很气了，勉强还能忍，那毕竟是风险相关，没办法的事。
    可改无关风险的语句算什么，调整一下语序，修改一下用词，显你有文化？
    有没有想过这对原作者是一种侮辱，最轻也是不尊重？
    有文化你自己出书啊？
    更何况有的语句不是你觉得多余就多余，有些是玩梗需要，有些甚至可能涉及伏笔，乍一看可能累赘，实际不能乱删的。
    就算要改，你也得问问原作者，征求了同意再改那一切好说，人家剧本都知道要尊重原作者意见呢？
    楚清峭本来想买一本带回去的，实在买不下去，掏出手机拍了两页，气鼓鼓地离开了书店。
    看那模样就是打算去发单章发微博骂人了。
    云暮雪无奈地去了隔壁打印店收回了书稿画稿，急匆匆地追着楚清峭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劝两句呢还是该怎样，这事儿也没法飞剑啊，无用武之地不是……
    所以说还是在仙侠世界好，比如枯儒老人敢乱改自己的书，头都给他砍掉！
    “你别着急，先沟通一下看看……”抱着画稿放在一边，转头看楚清峭已经坐在文档前面噼里啪啦码战书了，云暮雪只能这么劝。
    楚清峭道：“这个不是沟通问题了，类似的前例不少。印刷也不是这几天的事，早该在印了，那时候我还没去书里，从来没人和我沟通过……就是傲慢。”
    “嗯。消消气……”
    “雪雪，你知道我的，我就一宅男，对大部分事情都躺得很，发火也就那么一两次，知道这事我最气的是什么吗？”
    云暮雪道：“不尊重？”
    “这只是一方面，真正可怕的在于，这虽然不是我亲自改动，却是我授权的出版，对书中世界是否有影响？”
    云暮雪怔了怔，瞬间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还好这只是改语句，‘文学’嘛，没改剧情，也许没有影响，但我不敢赌！”楚清峭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们的情况，和其他作者并不一样……别人在意的我们未必在意，别人能忍的我们未必能忍，而改动内容就是我们最不可触碰的逆鳞。我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事情更严重下去，即使停止出版也在所不惜！”
    一边说着，微博战书已经发了出去，标题很简单，就是《请你自己出书》。
    然后附上拍了的两页内容和自己原文对比，艾特了出版社，全文只有一句话：“以为是自己的书，打开一看原来是别人的，怪不得是‘原着’……要么重新按照原文出版刊印，要么彻底停止出版，就这样。”
    微博发出去，楚清峭也没继续刷，干生气也没用，还是先做自己的事儿。
    小俩口把刚扫描的书稿画稿拷到电脑里正在整理，微博已经炸了。
    群里一开始还在转发楚清峭的微博，三个群集体摩拳擦掌：“草，这改得什么玩意儿？”
    “这帮老僵尸就是这吊样，傲慢。”
    “就这？改得也没比原文好啊，我感觉还不如原文顺畅。”
    “害，他们真有水平早自己出书了，还不就是寻章摘句有本事，实际也就那样。”
    “以前好多书也这样……”
    “好多作家好像也骂过这事……”
    “不是，你们搁这里讨论有什么用啊，不去帮帮忙？”
    “这个我们能帮什么啊？也只能转发转发略尽心力了。”
    “……算了吧，感觉都用不着你们了，去看看微博，简直恐怖如斯。”
    大家打开微博一看，人都傻了。
    短短一小时之内，原博转发几千条，顺着楚清峭艾特的出版社微博下面一看，骂娘已经上了万，还在不停增加。
    “卧槽，山大和云城主的cp粉这么恐怖的吗？”
    “我记得她们大部分不看书啊，否则这么大几十万关注，山大成绩早爆表了，何至于前十浮浮沉沉的……”
    “她们不看书，但玩微博。”
    虽说这是个专门发cp狗粮小清新的微博，构成的主体看似cp粉，很多都不看书的。但实际上作品才是基石，cp粉跟别人安利首先也是“这是写书哒，很好看”，“女的是画画哒，画得很棒”，然后才磕得cp，“我家爱豆很有本事。”的认知是凝聚大家不至于看一阵风就散的基础，自己看不看作品一点都不重要。
    结果我家爱豆的作品被人欺负了，这可比一般读者战斗力强悍多了好吧！
    读者还在那评论改得怎么样，那边出版社微博都被爆破完了……
    出版社都傻了，他们刚刚刊印出去，因为和网站那边的配合不太默契，宣传还没开始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微博被冲烂了。甚至还有人打电话到出版社骂娘，宣扬要举报侵犯着作权。
    不对，听语气可能真的已经有人找文化部门举报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侵犯着作权你倒是打官司啊，举报有啥用？你们怎么这么熟练这活儿啊，以前做过多少啊？
    不管怎么说，好像出事了。
    出版社心急火燎地给网站打电话，网站听了也有点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