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嫉妒的这句话，菩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她发现，他们忘忧谷的人，仇家是真多啊，包括自己指不准还被碎空追杀呢。
    等嫉妒上了马车，马夫一甩缰绳继续赶路，她开始掰着手指算起来，这一路上因为追杀被迫靠停了多少次。
    本该早些日子就到了青旋，怎么就能拖到现在还在路上。
    瞧她垂下眉眼认真数着准备追责的模样，嫉妒很有眼力见的将一碗冰糖雪梨推了过去。
    “尝尝。”
    车厢典雅宽广，一张雕花桌摆满餐点。
    他们刚从上个城镇离开，补给了不少美味，一路上嫉妒像个老妈子，照顾菩然的饮食起居来，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真真是让菩然觉得自己还在宫里当香香公主。
    她双手捧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奢侈了？”
    嫉妒唇边带笑：“有钱为何不花？”
    菩然：“可是身上的钱刚刚花光了。”
    嫉妒：“马上又进城镇了，去钱庄再取点就好了。”
    菩然点头。
    也是。
    反正钱庄里我的小钱钱多到花不完。
    不对。
    那你不是一直挥霍我的钱来照顾我吗？
    突然感觉这两天吃的山珍海味也不香了，全程花的都是菩小然这个冤种的钱。
    她拧眉：“师兄，你没钱吗？”
    嫉妒双袖一震，唯有两缕清风：“行医清贫，一无所有。”
    菩然：“……”
    到底是谁在养谁啊！妈！
    马车一路平缓行驶，一碗冰糖雪梨下肚，她跟嫉妒并排靠在软垫，像只餍足要眯眼睡的猫儿，声线也慵懒几分：
    “方便说吗，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杀你？”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嫉妒侧眸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清润的眸光染上无奈。
    “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有不少大人物来寻我诊治。”
    “有些病入膏肓，已然是回天乏术，我也救不回来。”
    “但神医这个名号让他们以为我无所不能，人没救回来，偏说我收了对家钱故意不治。”
    菩然：“……”
    你好冤种啊。
    嫉妒头疼的要命：“都是些大人物，出了事手里的势力自然不会放过我，有些能救，但需要开膛破肚，提起这个人家更觉得我蓄意谋害了。”
    这里可没有先进的仪器和成熟的手术技术，说要开膛破肚，这些个惜命如金的大人物谁敢做？
    提到这个菩然颇感意外，还以为四师兄治病都是配个药方扎个针，给颗神奇药丸，没想到会涉及到“手术”这一还未成型的名词。
    看出她的讶异，嫉妒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男人声线温和：“以前我是赤昭的军医，跟着上了不少次战场。”
    “为士兵包扎伤口，缝合伤口都是常事。”
    嫉妒的医术很强，强就强在他曾是军医，本事是在最前线磨练出来的，在战场这个瞬息万变残酷危险的地方，分秒必争的抢救生命。
    他的动作很快，手也稳健，脑袋里关于医学的知识条理清晰的快速运用。
    尽管古代医疗落后，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还是死了很多人，但同样，嫉妒凭借自己出色的医术也救下了不少人。
    人家救人也会杀人，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你捏。
    很简单的道理，你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他就会杀你，他袖里藏的最多的就要数化尸水了。
    菩然眨眼：“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现在有麻烦人物找你诊治，你还会愿意去？”
    嫉妒眉目慈悲：“人命能救一条便救一条。”
    然后菩然不说话了。
    不是说感动，只是单纯觉得你救的没有杀的多。
    救回来还好，救不回来人家小弟追杀你，你反手又杀一堆，这是在干什么？
    正正得正，负负也可以得正，但你这一正一负只能得负啊。
    她欲言又止：“师兄。”
    嫉妒往她唇瓣递糕点，面如冠玉：“怎么了？”
    “……没什么。”
    不太好评，也许还有其他隐情，最终菩然选择闭嘴。
    等到了青旋，身无分文的二人冲向同银行一样便利的钱庄。
    菩然拿出凭证，一拍，底气十足：“我要取钱！”
    伙计乐呵呵来，结果低头一看，即刻露出抹歉意的笑容：“是这样的客官，您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青旋和玄月的关系僵硬已久，这上面也下了规定，两个钱庄是不互通的。”
    你能在赤昭的钱庄取，也能在银尘的钱庄取，但咱青旋就不行。
    一句话，两家敌对各干各的，不互通。
    菩然傻眼，整个人变成黑白色，她呆呆转头看向嫉妒：“还有这规矩？”
    嫉妒发愣：“我不知道啊。”
    哇！
    小石头鲜少出门不知道这条条道道，你多年走南闯北还不知道吗！
    嫉妒心虚，声音微不可闻：“一般我身上都会带钱，没在钱庄存过。”
    并且是你说你钱庄有钱，完全不带怕的，所以我们路上才这么挥霍无度，把身上的钱全花完了。
    后面这句只敢在心底说，不然他怕小师妹暴起发作。
    菩然微哽，没钱进宋府打工的糟糕记忆涌上心头，面无表情的问：“你有琉因靠谱吗？”
    嫉妒双手搭在身前，像在罚站，他屈起手指，小幅度的挠挠自己的手背，眼神游移，不确定道：“有……吧？”
    菩然：“……”
    想死。
    她的人生遭到滑铁卢，一整个大惨败的梅开二度。
    “现在怎么办，路走一半没钱了。”
    “那……”
    嫉妒双袖遮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视线往她耳朵上瞥了瞥，提议：“那不如先典当了它？”
    红宝石耳坠：无妄之灾，真他妈晦气。
    菩然抬手摸摸它，抿了抿唇，想起大师兄的身份，许下的承诺，还有这件事暴露的后果，她扬唇：“不行，我是有底线的人。”
    我可不是一言不合就去典当贵重物品的随便人。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典当的！
    嫉妒满是无奈之意：“那你说该怎么办？”
    菩然拍板：“这样，你先去找份活做，赚点工钱。”
    ……
    菩然：我竟然天真的以为跟着四师兄一路会很快乐。
    嫉妒：我竟然天真的以为她是富婆我们可以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