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架能解万古愁

    大哥之话莫敢不从。
    夜间季府灯火通明,奴仆开了门,见两位公子垂头丧气,蔫巴巴的抬步就往祠堂走,那股不看路都能摸对地的劲,看的人直摇头。
    熟练的让人心疼了啊公子。
    没人在一旁监督,全靠自觉。
    祠堂内,双子一撩衣摆,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的端端正正。
    永远在跪,永远死不悔改。
    季漱石:“你说陛下会不会让大哥和那姑娘比一场?”
    季枕流:“我压菩姑娘赢,老规矩,猜错的人打扫祠堂一个月。”
    小小的,强强的,押注妥妥的,很安心。
    季漱石:“……”
    我又没想和你赌。
    他顿了片刻,双手抓紧衣料:“那我也压她赢。”
    打过才知道,在大哥手底下挨揍还有喘息的时间,在这姑娘手底挨揍,开始即结束。
    好嘛。
    押完两人面面相觑。
    你不是大哥的头号跟随者么,怎么现在就变心了?
    相同的面庞连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是如出一辙。
    一样的鄙夷对方。
    现在他们在自家的祠堂跪着,一颗心却是不安稳,像有猫爪挠似的,很痒,很想去看乐子。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乐子发生,季长政一来,整个宴席的气氛直接跌破零点,从暖春跳回严冬。
    他没说过什么话,落座后只是将目光移向傲慢,随后礼节性的颔首示意,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庞显得愈发深邃冷郁起来。
    对嫉妒这个弟弟视而不见。
    对菩然和贪婪也是未投去半分目光。
    宴席是摆在院中,冷清的月光像是神明覆手撒落的银河,落在季长政的眼中凝聚成白霜。
    在场的这两人。
    赤昭帝明曜,天策上将季长政,是整个帝国的肉躯和脊梁。
    “你与定远侯见过不少次,我便不多言了。”
    暴怒含笑,依次介绍身边人:“小师妹菩然,密宗秦津。”
    听见密宗两字,他才淡漠的投来一瞥。
    多年前,赤昭一统在即,青旋称臣归附于赤昭,并派出密宗的长老协助帝国撬取情报,那时两国的关系还算不错。
    之后历经帝师之变,熄战三年青旋反水,又在玉鼎之战中折损赤昭多名大将,二十万大军只生还数十人,当时的明曜也差点陨落在此战。
    自此之后明曜怒火难消,心中恨意如烈酒浇火,越烧越旺,将青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造成如今局面的主要原因,还是赤昭王的疑心,密宗催眠了宗政衍。
    开启魔盒的钥匙,无数灾难的开端。
    密宗。
    季长政心中反复咀嚼这二字,神色一时有些低沉。
    “长政。”
    暴怒唤了一声,手指一指嫉妒,示意他别总板着脸,弟弟好不容易回家,你不得表示一下吗?
    他与季长政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也知道季长政心里有个结,无非就是关于这个最小的弟弟的。
    优秀的上司都会积极的替下属解开心结,让下属重拾阳光开朗的美好生活。
    于是他满眼真挚道:
    “把他拎出去揍一顿,有什么积怨就一笔消了吧。”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他劝人的时候是捧着一颗真善美的心来,完全忘了自己手刃胞弟时有多残暴。
    嫉妒:“……”
    说来我这眼,不会是我哥打瞎的吧?
    惊疑不定间,真瞧见自家兄长沉吟起来了。
    季长政微微颔首,冲着众人道:“先失陪。”
    随后瞧了嫉妒一眼,抬步离开。
    事情到了这一步,嫉妒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不出片刻,众人能清楚的听见拳头大力揍在脸上的邦邦声。
    一拳又一拳,又狠又重,季长政下手可是没留一点情。
    因为是家事所以没有人贸然插手,但当嫉妒顶着张青青紫紫的脸回来时,菩然还是担忧的一下扑了上去。
    “四师兄!”
    她轻柔捧起他的脸颊,像是在捧着珍贵易碎的宝物。
    嫉妒的心都快化了,到底只有师妹是我心口永不漏风的小棉袄。
    暖暖的,很贴心。
    “你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能的。”
    “哦,那就好。”
    她转身就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条手臂搭在桌面,另一手拿起筷子,餐碟里堆积如山,全是大师兄给她夹的菜。
    眼睛没瞎那问题就不大。
    嫉妒:“……”
    果真如暴怒所言,男人嘛,有什么不爽的打一架就完事。
    重新落座的季长政也不如先前那般死气,或者说二人都差这么一个台阶下。
    “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旧事便翻篇吧,回到季家,一同为赤昭效力,不日我发兵,你就来做个随行军医。”
    他说的随意,却是让几人脸色微微一变。
    如今傲慢来了,便达成了不成文的协定,赤昭暂且不会对玄月出手,玄月也不会在赤昭攻打其他国家时搞袭击。
    贪婪的操控,菩然的武力,皆可利用。
    或许说利用这个字眼有点难听,说白了,不过就是同朝中的臣子一样,他给予权力财富,你们冲锋陷阵,助他完成大业。
    仅此而已。
    “近期你想发兵?”
    “然也。”
    菩然放下碗筷,脸部线条稍微紧绷。
    板脸了板脸了!
    傲慢掀眸轻淡的瞥了一眼季长政。
    果然,好像。
    他俩一个坐在暴怒左边,一个坐在暴怒右边,被小老头和小老太太夹在中间的傻大个笑的阳光明媚:
    “怎么了吗?不能发?”
    当然不能发啊。
    你惨了,你要不妙了。
    贪婪面无表情的吐槽。
    哥几个全被师妹批过命格,走的全是美强惨路线,现在轮到你了。
    “大师兄,我看你很不妙啊。”
    师妹面色严肃,老气横秋的直接从袖口掏出铜钱,当即给他卜了一卦。
    暴怒双掌置于膝头,醉玉颓山,唇瓣削薄:“如何说?”
    “近期若发动战争,赤昭怕是会损失惨重,再无精锐。”
    在季长政这位常胜将军眼皮子底下她是真敢说。
    为何季长政总是穿着一身白袍?
    那是因为他在战场上也是如此,显眼的色泽会成为敌方首要攻击的对象。
    千军万马避白袍,若非本领高强,有以一当百之勇,何来的胆量将危险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暴怒手底有季长政这位猛将,赤昭又怎么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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