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那个漫画班多久能结业？”
    “真结业的话是要八九个月的样子，但我们又不是为了拿个结业证书，学习套路就行了。我私底下经常问老师的，早就跳过她们习绘画制图的过程了。”
    “那多给老师发点红包。”
    “知道，去去去，趁着存稿还有一点，速度搞搞漫画剧本……我先去弄点早餐，等会去买菜。”
    太贤惠了，楚清峭泪流满面地回到自己屋里，打开自己的人设文档，在云暮雪栏目里乐滋滋地看了半天，一个字都码不出来。
    我真是个天才，能写出这么好的女人！
    打开群聊看了一眼，群里一大清早就在热火朝天聊他们昨天发出去的微博照片，照片上自己搂着云暮雪的肩膀站在江边，笑容有点傻；云暮雪偎依在他肩膀上，一只手还抓着奶茶，另一只手在拿手机自拍，笑容甜甜的。
    身后的江水和东方明珠，见证着这秋天最后一天的甜美笑靥。
    “完了，看这俩越看越配。云暮雪不是我的了……”
    “你这是看习惯了，从初秋看到了立冬，整整看了三个月，就是一只猪和云暮雪站在一起你估计也看得般配了。”
    楚清峭：“……”
    这些人话真不客观！
    “三个月啊，你们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这俩一天到晚喂狗粮不干正事，短小猴子简直不当人！”
    “就是啊，还以为在家码字呢，静悄悄跑到魔都去拍照了，有这时间不加更！”
    “草。”楚清峭憋不住了：“你们比资本家还凶残呢？”
    “咦，瞧瞧这是谁来了？”
    “哟，这不我们短小精悍的猴王吗？今天的更新呢？”
    “草……”楚清峭泪流满面。
    群地位垫底就是这样的了，冒泡除了被骂短小催更之外基本没有第二个结局。
    话自家书群也是一个奇特的风景了……虽然大部分书群不聊书基本是个惯例了，但经常有事没事在这聊作者俩口子的怕是绝无仅有。
    而且两个群都这德性，话说第二个群基本也满了，怎么办？爆满得太快了，考虑是不是要开个执事群之类的，把人员分流一下……这次开新群的话叫什么名字好点？让他们自己去想怎么样？看他们互相骂完还能统一战线？雪雪都不敢这么说我，哼。
    正琢磨着，私聊响了，倒是个陌生头像，点开一看：“山大，我是麻一帆。”
    楚清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法外之地”那位玩风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学弟来着。这娃很腼腆的样子，存在感很低，自己都没过几句话。
    “你怎么也混进我的书群了？”
    “丰硕他们天天在安利，我就看了书，也成书迷了呀。”
    “额ee……但你现在难道不是该在魔都和丰硕他们旅游的么？”
    麻一帆沉默片刻，才道：“他们在旅游，我还是要上课的呀，这不是偷跑出来挂科了，正求老师给过呢……又不像你们论文写完，万事大吉的样子。”
    楚清峭才想起这娃是个大三的学生，额，之前似乎四级没过？唉？不对啊，这会不应该实习了嘛？难道没去？这么看来应该是从哪个地方混了个实习证明？
    麻一帆也知道楚清峭在想什么，很是无奈地道：“我是不是很失败啊山大，这次来魔都，本来以为能帮翔哥的忙，最后啥都没做，光看着了。然后又挂科了……感觉什么事都用不上我的样子。”
    楚清峭道：“年纪轻轻这心态可不好，就比如蓝翔这事儿吧，你应该反过来看老子这就是福将啊，只要人站在那儿，一招都不用出就赢了。”
    麻一帆在魔都某处五星级宾馆楼下的花圃边坐着，手里还攥着救了一半的花朵，本来神色恹恹的，看了这话都忍不住笑：“这不是阿q嘛。”
    “q点好啊，q的可爱。”楚清峭道：“人生不如意事多了，不阿q一点日子不好过。”
    “嗯……听说山大以前也很扑街，那时候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楚清峭出神地看着屏幕，半晌才微微一笑，打字：“是啊。我想现实中得不到，书里一定要写出最完美的女人，然后就那么做了。”
    然后她出来了。
    虽然写时没有奢望过。
    “其实……”麻一帆有些犹豫地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在尝试写书的，但签约都过不了。前些日子加了一个培训班，交了一千多，老师包过签约，到时候山大带挈一二……”
    楚清峭：“？”
    “怎么了山大？”
    “你要写书，问我就是了，“法外之地”都是自己人，我一分钱不要也会教你啊，你居然还去给骗子交钱！”
    “骗子？”
    楚清峭叹了口气，很严肃地问他：“授课老师有办资质吗？不那么严肃的，光他写过什么大作，告诉过你们吗？”
    “没、没有……只是他和谁谁谁很熟，还晒过合照什么的。”
    “合照有屁用，我还有严导演的合照呢，那我能办明星培训班么？话知名的写手从来就没听办班收钱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老师是吃饭的技巧不会轻易授人，交钱才能知识，我觉得有道理。”
    “错了，是因为进阶的东西基本都是个人经验积累，不具备普适推广的属性，你听大神他是怎么写的，并无法作用在你个人身上，我一对一教雪雪都很难教，何况开班归纳呢？所以大神们会在网站上公开自己的心得，能用上多少看你个人，没有人会为此收钱的，败名声。”
    “可、可我听老师的好像很有讲究啊……”
    “那些基础的知识，你去论坛上或者破站上都有热心的写手做总结，包括我刚才的大神们的公开心得也是一类。去把这种别人的心得偷来的天花乱坠的，会这么做的基本都是骗子。真有本事教人，他自己都成大神了，何至于没听过大名呢？”
    “可、可他包过签约，不过退钱……我打听过了，确实有退钱，因为这个我才信任的……”
    “他满地捞鱼，总是有人自己能过签约的。他收了一百个人的钱，五十个没过退了，他也净赚了五十个啊，一个一千，五万到手美滋滋。”
    麻一帆人都傻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卧槽！”
    楚清峭的思绪也从魔都归来的异能世界和上层酒会里脱离，重新回到了现实。
    现实生活才是主题……如麻一帆这样的异能者，也需要为了自己找工作赚钱而苦恼。不过这小子找什么工作不好，非要来写作……
    不是上当的人们蠢，隔行如隔山，头铁入行的小年轻自然不会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不像他们老油条这些年见得太多了……当人在绝望之中见到了稻草，就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他又无可按捺地想起了肖家舒。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刚刚想起肖家舒，麻一帆就说了：“山大，你和肖家舒很熟吧？”
    “呃？”楚清峭醒过神来说道：“啊……是啊。”
    “肖家舒以前和“法外之地”合作的时候，我们加过好友的。他也知道了我再有一年该毕业了，问我去不去霓虹帮他。山大，我有些犹豫，感觉他做的不是好事，但……我本来想着自己写书能赚钱的话……”
    楚清峭沉默良久，慢慢道：“写死路一条，不是因为热爱，仅仅因为糊口的话，还是别进这行了。”
    “那肖家舒这……”
    “老实说，我不建议。”
    “啊……肖家舒不是你好兄弟么？”
    “正因为我兄弟走上了一条不好的路，我不希望另一个朋友也步后尘。”
    麻一帆沉默片刻，回复：“我知道了，谢谢楚大。”
    他收起手机，长长吁了口气，就要离去。
    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麻一帆掏出一看，却是刚刚面试的vr来电：“麻先生是吧？方便的话，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毕业后可以在我们公司有更好的发展，所以你周三下午有时间的话可以来面试。”
    麻一帆握紧了手机，差点没“耶”的一声。
    我显然不是什么福将，倒是怎么感觉山大才是个福将？
    他转头看着大厦上的lg，这可是国际音乐公司！
    麻一帆下午就成功面试过了音乐公司，接到报喜的楚清峭心中也替他高兴。
    一个腼腆内向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又是“法外之地”的自己人，虽然没什么交流，印象是一直都挺好的。当然不愿意见他被就业压力搞得日渐颓废，各种被坑被骗的，又或者走上什么邪路子。
    这年头有了异能，走上歪路真是一念之间，因为欺负人最容易来钱。
    就像楚云峰那些人，最早的时候也未必那么坏，所以蓝翔还曾经和他们交往过……可一旦开始利用能力牟利，有些事就变味了，并且越走越回不了头，只会往更深处前行。
    包括肖家舒……至今楚清峭都对此心中复杂得很，按上次通话的信息看，他应该是大步崛起的过程中，说话的气势都有点不同。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手里更多血腥？虽说是坑霓虹人……嗯……
    话说这次算不算坑了肖家舒一把，阻止了他的招揽人才？想必肖家舒也不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吧。
    挠头。
    算了不想这些，想也没用，还不如认真点搞漫画剧本。
    剧本和写书是不太一样的，因为画面的表现形式和文字不同。把改成剧本的话，既不能完全按照原着走，需要一定的改编，也不能改得太离谱。老实说只要作者自己精通剧本的话，这活儿给原作者自己干是最完美的。
    可惜很多原作者自己不会写剧本、又或者没有这个权力。
    好在楚清峭二者都有。
    作为中文专业的“才子”，剧本他当然也相对精通，虽然影视类剧本和漫画剧本有点不同，核心还是一致的。对作品本身怎么改的掌握上，更是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早在多久以前心中都有过腹稿了。
    事实上，楚清峭早就有修改前文的打算，毕竟前后风格有点不符，调性也不同，可惜修改前文这种事需要谨慎再谨慎，否则世界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只能搁置。但重新以漫画形式来表现的话，完全可以在不动剧情的情况下统一风格，是个好事。
    过不多时，前三话的剧本就已出炉，顺畅无比。
    差不多就在完稿的同时，云暮雪也发来了人设稿：“看看这些人设图怎样？”
    人设图不仅仅是立绘，还分的比较细，包括侧面、背面、哭脸、笑脸、生气，以及衣服武器的拆分，甚至腰带特写等等。只看了一眼，楚清峭就觉得很好玩。
    这样的现代化套路，出现在一个古代剑仙手里。
    真有意思。
    做饭不算的话，这是不是云暮雪真正掌握的第一个现代技能？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开车，驾照没拿到先不算，这漫画真的是云暮雪走在现代人路上的最佳证明。
    历时五个月。
    其中恋爱三个月，嘻嘻。
    第二眼再看，就看出厉害来了。
    云暮雪先出的是初期人物稿，暂时没她自己，主要是楚紫夜和一些初期配角，其中有位女角是楚紫夜的青梅——当然悲剧的楚紫夜自从被创世神坑得走上了红粉骷髅的无女主之路，青梅也就变成了战友，连个暧昧都没有了。
    这位女主角楚清峭也是没见过的，但同样的，一眼就认出这是谁。
    生气、悲伤、高兴，各种神色，惟妙惟肖，那双灵动的眼眸看着简直像是会转，直如画中人活过来一般。
    衣服的每一道纹理，每一处褶皱，立体且真实，仿佛都能看出这是什么布料似的。
    这不是漫画的技法……是仙道技法融入在漫画方式中，导致居然能有那么点看vr的感觉，好像在看实景。
    会不会太bug了点，这漫画发出去，怕是要比书火得多了……
    “那个……”楚清峭小心地问：“你啥时候见过这姑娘的？”
    “穿过来看了你的书之后，我回去特意去见了见所有书中出现的我不认识的人物。”云暮雪有些小得意：“所以画这个漫画世界上真的没有人比我合适啦，我真知道每一个人的样子！”
    “……”楚清峭犹豫道：“强是强，可太强了……话说是不是收点力，这漫画出去怕是影响太夸张了。”
    “我考虑过的。”云暮雪道：“这种人设图我画得特别详细些，到了真开始画的时候需要赶工，自然不可能这么精细。仙道之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夸张了。”
    楚清峭：“你打字变快了。”
    云暮雪：“……”
    楚清峭发了张亲亲的表情。
    云暮雪发了张拿平底锅敲人的表情。
    一墙之隔，两人看着聊天框，同时露出了笑容。
    以前和肖家舒兄弟几个住在一起还在网上对话，觉得很傻逼，可现在明明做着一样的事，却觉得很温馨。
    见了鬼了这是。
    “今天他们说，看我们喂了三个月的狗粮。”楚清峭说。
    云暮雪一时不解其意：“那又怎么啦？”
    “我们在一起三个月啦。”
    云暮雪道：“明明没有，那个沙滩上的那个是他们误会的，那时候我明明不是你女朋友，清清白白！”
    楚清峭咕哝道：“我觉得差不多。”
    “没有，就是没有！本座哪有那么容易被臭男人追到的！”
    “好好，没有没有……嗯，冬天了。”
    云暮雪秒懂：“不冷，自己睡，滚。”
    “唉……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是不是皮痒，对了，我想起今天还没对练小擒拿。”
    “……事情这么多，咱先不练了。”楚清峭秒怂，把刚写的前三话剧本发了过去：“直接画正文吧，我也该码字了，存稿用完了，再墨迹要断更了……”
    云暮雪收了剧本，第一时间却没有打开，而是打开了日记文档：
    11月7日续：
    一点都不想抱他了，看他整天想哄人睡一起的臭模样就讨厌。
    明天不跟他说话，连网上说话都不跟他说，急死他。
    …………
    次日一早。
    楚清峭刷着牙探头探脑：“早啊。”
    云暮雪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一言不发。
    楚清峭以为她没听见，也不在意，随口道：“老余发了条信息说早上回来，工作室已经买下来了，暂时签他名下，到了钱塘连同经营地址和法人都一起变更给我。对了，他还带了部分愿意来钱塘的工作室员工过来。”
    云暮雪一下就忘了昨晚的日记：“这么快？”
    回答得太快，以至于楚清峭完全不知道这厮曾经起意不理他：“走了些便捷方式吧，按理是不该这么快……反正快些是好事，这样你有人打下手，比如你负责人物，网格啊花花草草之类的可以让别人画，以及文字填充工作也可以分工给别人，你可以省很多事，效率也更高。”
    “嗯嗯嗯。我昨晚画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了，原先打算一个人画确实太浪费时间。”
    “另外……”楚清峭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到时候法人不用给我，应该变更给你，从今往后，云暮雪在这个世界越发是个真实的人物啦……”
    云暮雪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有些微漪。
    他还在考虑这事呢，他心中的“道”从来没停过，倒是自己懈怠了，总觉得够了。